和我所预料的一样，蒋中游突然转学了。
班级里的大家都很意外。
拥有英俊的外表，高大的体格以及优秀的成绩，像班长这样的人离开了学校，班级里的空气都改变了一样。
我为自己害了他多少感到内疚。
是我让他在全校演讲上向挽留悦柔学姐。我明知道他根本无法挽回学姐还鼓励他上了。
他被学姐甩掉的事情因此全校皆知，而且他在学姐的现任男朋友吴晨飞面前也抬不起头。
班长他太轻信我了。
因为他知道我在暗恋学姐。
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被学姐冷落后，别人都无法体会到他的痛苦，但柯午眠懂他的痛苦。
真可笑啊……
所以他才相信我对他所说的话。他原本是一个自负到不相信任何人的家伙。但是他在最痛苦的时候选择信任我。
真可笑啊……
因为班长转学而松了一口气的是悦柔学姐。原本班长在全校面前恳求她回来还让她余怒未消。
不过学姐好歹保持着自持优雅的形象，没有因为摆脱掉一个贱人而沾沾自喜。
但高一的那位，也就是学姐现在的男友吴晨飞。他真的是越来越张扬了。
他在私底下对学姐会做些什么我不知道，但在公共场合，他只要和学姐坐在一起就会把手搭在学姐的黑丝大腿上。当学姐娇嗔的呵斥他时，他又耍小孩子脾气的把手放在学姐脑袋上乱揉一气。
他们待在一起就不会安静下来。无论晨飞对学姐做什么总要高调的吸引别人的注意。
这就是年少出名的足球天才，喜欢那种被所有人关注的感觉。
当暗恋学姐的男生忍不住瞄过来时，晨飞居然会挑衅的扬起下巴，他一个高一的这样做也太不成熟了……
而学姐又要呵斥他的时候，他居然隔着衣服揉学姐的胸！
学姐慌慌张张的要哭出来。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太刺激，两颊一片绯红。
暗恋着学姐的男生根本无法忍受，只能离开。
不过，晨飞从来没有挑衅过我。
他很清楚我也暗恋着悦柔学姐。
而我也对他早就说明了，我配不上悦柔学姐。暗恋学姐只是我一番情愿的行为。
晨飞是笑着回答我的，他说：午眠哥是我的大哥，我不会做出伤害我们感情的事情。
他对我们之间童年情谊的重视让我不知所措。
惶恐，或者说是受宠若惊……
我想大概是因为晨飞太过耀眼了。
蒋中游受人仰望的原因多多少少和他家族背景有关。而晨飞却是个出生市井，全靠自己的努力变得耀眼的人。虽然真的要比较的话，蒋中游因为学习优秀太多，所以要更优秀一点。但事实上没有人会觉得蒋中游比晨飞优秀。
更不如说，因为晨飞出生平民而且重义气，所以大家都觉得晨飞才更优秀。
和如此优秀的男生在一起，即便是他是我的学弟，即便他口口声声喊我“哥”，但我还是会感到受宠若惊。
在晨飞带领足球队时隔多年的打入全国联赛后，他几乎因此成为了全校的英雄。校长和老师们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而他们对蒋中游顶多是赞赏有加。所以你知道晨飞有多耀眼了吧。
因为他，学校的足球场每天都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那里，想看这位天才训练。
甚至今天有体育频道的记者来了。
我因为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对围观了一群人的球场没有兴趣。
正当我要错过登上电视台的机会时，我的手机响了。
【午眠哥，你在哪里，电视台的人来采访我了！你也快来。。】
喔……
好厉害……
不过，晨飞为什么要喊我过去？
我回了一句马上来，面对一层又层的人群叹了口气，然后努力挤了进去。
嘿咻……
抱歉，让一下……
在我还没有看到晨飞的时候我就已经听到了电视台的采访声。女主持人似乎在问晨飞对阵一个著名球员时他为什么表现得还能那么出色。晨飞谦虚的感谢了一下队友，但语气中也毫不掩饰对所谓的老牌强队的失望。
他说：我一直相信，只要努力我不比任何人差。
努力啊……
只有发现自己在某方面拥有天赋时才会说这样的话吧。没有才能的人是不敢说的吧。
【晨飞同学据说是从小学开始就踢足球了，究竟是因为什么样的契机让你下定决心踢球呢？】
主持人照着写好的稿子问，但晨飞没有立刻回答，因为他此时发现了我。
我向他招了招手。
他笑了。
为什么要对我笑呢……
晨飞回过头对主持人说道：我喜欢上足球的契机，是因为小学时邻居家的哥哥也喜欢踢球，而且经常带着和父母刚搬到这个城市，没有任何朋友的我。正因为那个哥哥在我最孤独的时候向我伸出了手，所以我才能够找到我有信心做好的事情。
【哇！原来晨飞还有这样的过去，看来晨飞的粉丝们都要感谢那位哥哥了。】
晨飞笑着说：是的，我欠他一个感谢，我要当面感谢他。
谁？
晨飞举起手指向了我。
所有人都看向了我，包括突然发愣的女主持人。
我？
可是，我不记得以前带晨飞踢球过啊。
那时候的夏天，我很讨厌出去外面，所以我们就一直是躲在房间里打游戏而已。为什么晨飞会说是我激励他踢球的……
晨飞在对我眨眨眼。
我刚想摇摇头回应他，但是主持人的话筒递到了我面前。
我注意到那些看我的人眼神变了。
那是对某人崇拜，好奇的眼神。我从没有面对过这样的眼神。
【您就是改变晨飞，让晨飞成为天才球员的人吗？】
主持人连对我说话时都毕恭毕敬的。
我对着话筒咽了咽口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开口就只能是：嗯，那个……
晨飞在对我使劲眨眼，我知道他在说：快说啊，这可是上电视的机会！
可我脱口而出到：不……
……不？
不关我的事，晨飞踢球是他自己喜欢，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当我这么说完，我似乎看到晨飞失望的表情。
主持人还有大家也都失望了。
我说了很尴尬的话吧。
为了不冷场，主持人很快将我抛下。
镜头重新对准晨飞，他收起失望的表情，重新露出迷人的微笑。
他能言善辩而不失风趣的回答让人群不断有笑声发出，女孩们一直踮起脚张望，而人墙外的人也好奇的想往里面挤。
但我在这里待上一秒钟都觉得别扭。
……
……太迟钝了！
……白费了晨飞的好意！
……真是被你气死了！
我惊讶的看着悦柔学姐。
在我走出人群后就被突然出现的她拉到角落。是我的错觉吗，她仿佛早就等在这里一样。
我结结巴巴的问：刚才晨飞的话……
学姐跺了一下脚说：当然是我和小飞计划好的！
悦柔学姐，也就是现在晨飞的女友真得要被我气死了。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说些根本没有的事情。
……大家都知道你和小飞是童年好友，至于理由你们不说谁知道啊！
我是说，为什么要我说谎呢？
……小飞难得为你准备了出镜的机会，难道你还不懂吗？
懂什么？
……让你成为全校话题人物！让你拥有公众知名度啊！
诶？
看到我迟钝的表情，悦柔学姐失望的扶着额头：你怎么不懂呢，蒋中游转学后你们班马上就要重新选拔班长了吧，你平时默默无闻的，大家不会想到选你，所以我才想到让晨飞拉你一把。
是悦柔学姐计划好的吗？
可是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当班长？
学姐严肃的看着我：你想一辈子缩在角落里吗？
我……
可是我并不擅长这些……
我喃喃自语的发问让学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喂，柯午眠，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你父亲在治安局工作，你根本不可能在这所高中念书吗？
什么？
学姐失望的说：你平时都在把心思花在什么上啊，你要知道，你一旦在这所学校有担任班长的经历，就算你以后高考成绩差一些也会有大学优先录取你。
她又说：你有没有发现，这所学校的班长和学生会干事都是些世家名门之后，为什么他们那么在乎，你想不明白吗？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在班长才转学没几天就做这样的事情呢？
当我脱口而出时才感到我不该说这种话……
糟了……
气氛变得尴尬，学姐似乎真的生气了。
……非要提些让我不高兴的事情吗，柯？
抱歉。
听到我立刻的道歉后学姐也只是苦笑而已。
我说：学姐刚才说的话我明白了，我不会再让学姐生气了……
看到我这个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学姐欣慰的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这个举止并不算暧昧，但被学姐的手触碰就足以让我心跳加快。
悦柔学姐用温柔的声音对我说：我已经是高三了，马上就要毕业，我希望等我毕业后把电影社也交给你。
电影社？
可是电影社有比我更好的人选吧。
而且学姐难道不知道吗……
大家是因为暗恋学姐才每天来电影社的……
如果学姐毕业了，大部分男生都会成为幽灵社员。光杆司令又有什么好当的。
等我叽叽咕咕的发完牢骚，学姐杏目圆睁的瞪着我。
像是恨铁不成钢一样，她严厉的说：成为班长还只是你的第一步，你就算成为班长在学校事务上也没有太多话语权，虽然电影社是默默无闻的小社团，但是它很有历史！
……电影社在校园祭拥有最好的展位，各种校园活动也有常年合作的赞助商，在学生会选拔的时候更是拥有很大的投票权。
学姐最后说：这些资源你如果能够运用的好，你在学校的话语权是普通生无法比的。
学姐瞪着我一口气说完。
可是我想说，我也只是因为喜欢学姐才会来电影社啊！
学姐毕业后，我想我也不会来这个让我睹物思人的地方了……
但这些话我没有说出口。
我只是点点头，我说：嗯。
可是我还有一个疑问……
当学姐迈着翩翩的步伐离开时，那个疑问在我心里越来越大。
放学之后，运河边的河堤上，我捡起地上的石子扔出去。
我问晨飞，早上让我说那些话是悦柔学姐的意思吗？
……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
晨飞笑着说：悦柔很看中你哦！
诶？
他继续说：在所有暗恋悦柔的男生中，只有你不会打扰她，永远待在暗处。但有些事却也只有你能够为悦柔做到。
什么事？
晨飞说：蒋中游之所以转学，还不是因为你的功劳。多亏了你，悦柔表面不说，但心里已经决定你是个可用的人了。
不是这样的，我说：我推蒋中游一把只是我当时生气了。
……哈！
晨飞忍不住的笑了，他说：现在连我也终于知道你有多好用了。明明是个厉害的家伙，却能够为悦柔时刻装傻。
我苦笑了一下。
如果我真的有晨飞说的这么厉害就好了。
我回过头看向晨飞，这时我看见一个陌生的女孩正向这边走来。
是晨飞的粉丝吧。
是要表白吗，不过多半要吃苦头了……
我有些不忍心看所以瞥开了视线，但视线的余光却看见女孩从背后抱住了他。
然后晨飞伸手去抚摸女孩的脸颊。
……喂，阿晨，为什么我不能成为你的女朋友啊！
我听见晨飞说：你又不是特别漂亮，喜欢我的那些女孩一个个都很漂亮哦。
……可是你说你觉得我不错啊！
晨飞叹了口气说：那是因为晓楠你比较乖，如果你一直能这样乖的话总会轮到你的。
……轮到我？
晨飞说：我现在在和高三的一个学姐交往，那家伙才叫做真正的漂亮。
……你们会分手吗？
晨飞苦笑说：所以我现在才打各种主意占她便宜啊，我总不能让自己吃亏吧。
……下流！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晨飞和一个不是我们学校的女生打闹。
我不认识她，晨飞也从来没有提到过。
等女孩离开了，晨飞苦笑着对我说：午眠哥很意外吧，那个女孩叫晓楠，从初中时就喜欢我了，虽然是个个性和外表都挺好的女孩，但是和悦柔没法比吧。
我说：你们在交往吗？
晨飞大概已经听出我其实像问是为什么你们的举止这么亲密吧。
晨飞站起来说：我没有无视她，是觉得以后我还是会和这样的女生结婚吧。性格好欺负，对我一心一意。
太过分了……
我突然觉得生气。
但晨飞笑了：难道悦柔不也是这么想的吗？所以才在那么多暗恋她的男生中，唯独对你好。
我摇摇头。
我说：我不可能的，学姐太优秀了，我永远也不可能的……
可是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晨飞像是怀疑我又在装傻一样，笑着盯着我。他说：所以你的学姐才拜托我给你在电视机前出风头，劝你竞选班长，而且打算让你担任电影社的下一任社长吧。
学姐她……
晨飞看着我说：悦柔原本就比我们年长，经历得更多，她现在一定是在考虑更长远的事情吧。
也就是说，学姐希望我永远陪在她身边……
当着学姐现在男朋友，我当然无法这么说。
而且我也没有这样的自负。
我只能说：晨飞，希望你明白，学姐喜欢的人是你。不然我也不会带她来见你。
我说：请你一直陪在学姐身边，不要去想别的女生了吧。
晨飞就算听我说了这番话，他也只是不屑的说：我还以为你会劝我离开学姐和晓楠在一起呢。
我……
晨飞说：午眠哥虽然嘴上说着大道理，心里其实很恶毒呢。
我慌忙的摇摇头说：不，如果晨飞觉得那个叫晓楠的女孩更好，那就……
我没有说下去是因为被晨飞的大笑声打断了。
……如果你想当个好人的话，那你表现得也太糟糕了。
晨飞这样吐槽我。
…………如果你想当个好人的话，那你表现得也太糟糕了。
社团活动结束后的电影社，悦柔学姐也如此说到。
她在窗边转过头，用美丽的侧脸对着我说：你说那个女孩叫做晓楠，而且在初中时就和晨飞关系很好？
我点点头。
……我以为你不是那种会打小报告的人。
学姐的语气听起来很压抑。
她在生气，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所以她只能在对我说话时冷嘲热讽。
女孩子嘛，生完气就好了。
……内，午眠，我该怎么办？如果我和他提出分手的话现在也太突然了，而且那个女生是外校的人，没有人听说过晨飞和她的事情吧。
我想说，既然晨飞不对，学姐提出分手也是应该的吧。
可是学姐摇摇头。
……得到的好处无法弥补损失。这种事我不愿意去做的。
可是。
……可是我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憋屈。
说这种话的事情，学姐仍然保持着一贯的平静和成熟。只是她的脸色冷得吓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我只能说：晨飞真可恶……
但是她背对着我没有说话。
她不想理我了吗？
我感到深深的沮丧。她为什么不理我，我明明是为了她才出卖了晨飞。我只是不想让她受委屈而已，但她为什么能这样随随便便就不理我……
站在她身后，一股想哭的冲动压抑在胸口。
……柯，我现在很委屈。
什么？
她说：帮我……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此时球场那边传来欢呼声，大概是晨飞又进球了吧。
但是学姐大概不想听到这样的声音，所以我走到她背后捂着她的耳朵……
在我的手掌碰到她柔软的耳朵时，她的身体轻颤了一下。
我突然想以前听说过，有的女孩耳朵是非常敏感的部位。甚至和被人触碰大腿一样。
因为学姐没有拒绝我碰她的耳朵，所以我把手也伸到了她的腿上。
她在发抖……
但仿佛是害怕自己一旦漏出声音，打破这静谧的氛围后，怯弱的柯午眠就会逃走一样。她一直咬着下唇不出声。
我仿佛在抚摸一具人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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